一叶障目

目前嗑空荧嗑的上头跟我永远喜欢南北组有什么关系吗

[帝诗/空荧/云秋]玉碎魂香(上)

我真的有干活(超大声)

悠沂:

嗨嗨!这里是未完待续的不咕鸟电冰箱五一虚假繁荣一号计划!


终于也在今天和大家准时见面了呀~


因为是比较复杂的一篇所以这只是上


后续......


在写了,在写了.jpg


 


第一棒:九庚宸


  


  


  这是个边陲小镇,四面不见来路。天澄蓝无云,白日高悬,热浪随光滚滚而下,将土地浇灌成沙。


  


  头裹布巾的老人盘膝坐在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膝盖。倾斜的身子跟着一下一下地晃,烟哑的嗓子干裂地喊着,带着边陲独有的味道。琐碎与温吞的脚步穿插着,在路上踏出烟烟的尘,又慢慢腾起变成更碎的雾,裹挟胡饼和香料的浓烈气息,长久环绕着小镇,叫一切都覆上一层抹不去的沙。


  


  弥漫的黄沙味道里,一阵铃声穿破了小镇四周的烟尘。钟离坐在酒楼二层的窗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纱帘不甚清晰,叫窗外的景也显得影影绰绰。他侧头往外看,杯底触在瓷面上,发出极轻的响。


  


  驼铃声时响时静,慢慢穿过迎接来客的层层摊铺,停在楼下。


  


  温迪轻快的脚步一路向上,如一阵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清风,绕过一楼的柜台和二楼的桌椅,最终落在钟离对面的位置上。


  


“此处的酒并不少。但若要寻个值得喝酒的地方,我倒建议去另一处。”


  


  温迪抬起头,眨了眨眼。他有一头泛青蓝的长发,但更奇妙的是那一双眼睛,让人看了便能仿佛一瞬腾空直上万里,去无云的天上去寻那一阵自由而生机勃勃的碧绿色的风。但这风落在他的眼里,便带了许多活泼的性格,露出些许戏谑的景色。


  


  他的坐姿并不很老实,此时倾身顺走了钟离的茶杯,正顺着杯沿一啄一啄地喝着杯里的茶,大约是要将这杯沿碰个全。


  


  温迪做得并不隐晦,更有坦坦荡荡的架势。中原人中,就算是最爱寻花问柳的男子也做不出他这样的举动,遇着些老古板,更是要喊他是个不知礼数的家伙。


  


  但他并不是中原人,这里又恰好是边塞的酒楼。谁都知道,在边塞的酒楼里是可以不讲那些个中原的礼数的——何况酒楼又被钟离包了场。他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中原来的老古板,此时就坐在他的正对面,仿佛没有看见他的举动一般,很自在地举筷吃菜。


  


  他于是很失望地鼓起劲来,开口去驳。


  


“那可真不巧,我就要在这里喝。”


  


  钟离不赞同地摇摇头。“这里的酒并不算好。”


  


“茶倒不错,香气煞人*。”温迪真的将钟离杯中的茶啄尽了。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将茶杯放回钟离面前。知道茶不错与他喝不来茶并不冲突,更何况他的鼻子又很好,眼睛也不瞎。


  


  这杯茶唯一的好处就是回甘很足,但凡少那么点花果清香,或许温迪便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杯子从正面而来,钟离的眼睛便难免落在归家的杯子上,也自然能看清青天汝瓷杯口那一圈均匀又莹润的水色。他闭了闭眼,将筷子放在一旁,不打算再吃下去。


  


  温迪终于笑起来。


  


  他的笑同旁人都不一样,带着些明目张胆的得意洋洋,像水面卷起晨雾的风,又像是偷了腥的猫。


  


  钟离叹了口气。他将一包东西取出来,解开放在桌上。


  


  那是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散着安神的气息。珠子被雕琢地圆润细致,显然是下足了功夫,很适合用来送礼。


  


  但温迪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笑了。


  


  因为这是一串散开的佛珠。


  


  没有人会对一串散开的佛珠产生什么送礼的错觉,更何况这上面还沾了星星点点的血,只是因为紫檀的颜色,所以显得并不十分清晰。


  


“你真的很扫兴。”温迪长叹一声。


  


“下次请你喝酒。”钟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稍稍抿了一口,端茶杯的手稳得像没看见过之前温迪喝茶的举动。


  


  温迪一抬眼就看见钟离垂眸吹茶水的样子,琥珀般的眸子微微抬起,在薄纱滤过的光下闪出细碎的鎏金。


  


  温迪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他洗茶杯的动作。他难免觉得自己处处留心显得好笑,眼睛又落在佛珠莹润的包浆上,忍不住上手搓了搓。


  


  一寸紫檀一寸金啊。没多少钱留身的诗人想。


  


“少了几颗?”他问。


  


“七颗。”


  


  七这个数字很微妙,微妙到温迪都忍不住看着钟离在桌上画的勺叹气的程度。


  


  谁都知道,这江湖上自古以来就是没有七星的。


  


  只有朝堂上才有。


  


  江湖的恩怨涉及一旦到朝堂的生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棘手。


  


  温迪也不例外。


  


  他干脆没个正形了,很随便地倒在桌上。


  


“你们那位,”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脸被桌子挤变形了,连带着说话也透着嘟嘟囔囔,“什么时候准备上朝理政?不是都说他是贤君吗?”


  


“大约是一季一次*。如今的政令,几乎都是七星的功劳,与岩君多半没什么关联了。”钟离语气悠然。


  


  温迪乐不可支。在这个无论在野者亦或在朝者都对岩君敬畏有加的国度,钟离的不敬君王次次都能逗乐他。


  


“所以,这是谁的佛珠?”他愉快地眯起眼,仿佛佛珠的散落不再能对他做出什么影响来。


  


“镇国五护法之一,浮舍。”


  


  钟离吹了吹茶水,语气平稳。


  


  温迪难得的愉快再次消失了。


  


“若我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他不是早就战死了吗?”


  


“诚然如此,”钟离点了点头,“若非地下之物被再度掘出,也不至于引动你我。”


  


“是有人引动了你,你又在引动我。”温迪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没趣,将手里的佛珠又放回原位。他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并不想去碰这种带着异国权势的东西——一但真的答应下来,那些喝喝酒唱唱歌的好日子可就明摆着再度离他远去了。


  


  钟离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明哲保身的小主意,悠悠然放了个明钩。


  


“近日巴蜀一带贡了一批顶好的竹叶青往倚岩殿去,约摸五十坛有余。你若应下,我便寻个机会叫人带来。”


  


“再让我看两眼这玩意儿。”


  


  温迪又支棱起来。


  


  


  


*香气煞人:此处取洞庭碧螺春“香吓煞人”的典,暗指另一处在太湖洞庭山,但至于是东山还是西山,需要再找线索。


  


*西洞庭山——明《姑苏志》载:“洞庭山,在太湖中。一名包山,以四面水包之,故名;或又谓包公尝居之(陶隐居云包公为句容人鲍靓)。”


《水经注》作苞山。岛东北有洞山、庭山,故称洞庭山;因与东山相对,称西洞庭山、洞庭西山,简称西山。岛因山名,称西山岛。位于苏州古城西南45公里处太湖中,属吴中区西山镇。


  


*一季一次:本来想一年一次,但一年一次真的太离谱了,而且帝君这时候也没什么替身可以用……


  


  


  


  


第二棒:又沂


  


  


  这厢两人喝茶论事,端的一副江湖风云欲起的架势,却也只搅得一室气氛凝重。


  


  窗外黄沙仍是自顾自地飘着,擦过晃悠的驼铃,迷了行路人的眼。


  


“大漠荒凉,果真名不虚传。”


  


  黄发的少女持着伞侧坐于驼背上,亲昵地与牵驼人抱怨,“你何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人抬眸笑笑,并不多言,只是递过一件斗篷,将她手中的伞换下来。终于免受风沙之扰的女孩这才松开眉头,垂在一侧的小腿轻快地晃晃。


  


  这金贵物什做的伞如他们一位朋友所言,既不能遮阳也不能挡雨,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显摆财力,招来匪徒觊觎。


  


  一如当下。


  


  借着风沙掩护潜行而来的沙匪排成一线,将他二人团团围住。陷入包围的两人却并不如何惊慌,反而显出几分松快。


  


  少女颓靡的眼神霎时亮起来。


  


“不枉我顶着烈日装了那般久的大小姐作态,终于是把你们钓出来了。”


  


  此言既出,自知中计的匪徒间骚乱渐起,引得领头人不得不出声喝止。


  


“罗刹双子,久仰大名。”浑身裹得严实的匪首打马上前,语气仍是倨傲,“只是你二人武艺高强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狂妄小儿,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言毕右手一振,身后人马便俱举起武器,蓄势待发。


  


  场面焦灼,少女却仍不见忧惧,甚至捂住嘴笑出了声。


  


“哥哥,他在说你狂呢。”她双眸一转,跳下地来,攀住兄长的胳膊,“但谁告诉你,我们没带人了?”


  


  话音刚落,侧方突然射出一支箭矢,径直朝着匪首右眼飞去,将他逼下马。方才站定,便听一声唿哨,乱石滩中突现奇兵,上来便冲入包围圈中,杀得沙匪乱了阵脚。


  


  被抱着半边身子的少年反手拔剑架住匪首趁乱劈下的刀,与胞妹默契对视,入阵迎敌。


  


  阵中少女动作利落,飞身一剑便是一条人命,少年与她背靠着背,杀敌间隙瞥见天上的一抹白影,忽地笑道:“我们动作该快些了,荧。”


  


……


  


  杀声渐息,盘旋许久的白隼终于寻着空档落下来,露出悬于颈间的竹筒。


  


“江南的小少爷请我们去玩呢。”少女伸手喂它点凉果,拆出竹筒中的一卷黄纸来,笑着问身边人,“哥哥,去么?”


  


  


*黄发金眸的异邦长相,再加上异乡服饰,罗刹双子因此而来,算是道上叫的花名。


  


  


  


  


  第三棒  一叶障目


  


  自然要去的。


  


  他也为自己披上件斗篷,拍拍驼背示意少女再坐上去,而后重新牵着那骆驼往前走着。


  


  江南自然是个好去处,其江水荷莲之闻名,以及其温婉如水的风土人情,二人自然听过不少,只是与那小少爷互通书信之久,却还从未去过。


  


  荧那副样子自然是期待已久。


  


“这次也好去见见那二人。”


  


  于是驼铃再次悠悠响起。


  


  


  


  比起荒漠的疆边,江南更像是另一个天地了。


  


  用乐器形容的话,或许就是婉转的笛声了。


  


  白隼落在一人指上,那人细细抚摸它的翎羽后喂了点吃食让它自己去一边玩,自己则抚了抚袖口繁复精致的刺绣,让那流苏在指尖绕了两圈后便侧身瞧着身边另一位人。


  


  那位少年被他盯的不自在起来,视线游移到对方夹着纸条的手上,白皙的指尖此时正上下晃动,吸引他的视线。


  


  他觉得耳朵有些发热,于是避开对方的目光。


  


“是那对兄妹的回信吗。”


  


  行秋不置可否,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两个靠在一起的小人头像,下面还有小小的署名——


  


“空·荧”


  


  倒是有他们的风格。


  


  虽说朝堂之事牵扯到江湖中人是很麻烦的事情,但看在他和重云极少拜托他俩,以及互通书信传递信息这么多年的份上,希望对方赶往这里知道要卷入的是如此麻烦的事情后不要太恼火才好。


  


  


  


  而正在赶往江南的二人此刻又被另外的东西绊住脚步。


  


  比如闹嚷嚷的集市,比如孩童手里举着的冰糖葫芦。


  


  这次两人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融入璃月市井。


  


  裹着薄薄糖浆的山楂被一口咬下,掉落些许碎渣黏在唇上,然后被舔去。


  


  戴着玉镯的手捻着吃剩的竹签在空中晃悠着反复勾勒出一个“七”来,引得行人回头望向这位有些莫名行为的金发少女。


  


“据那位诗人所说,佛珠遗失的刚好是这个数。”她并不担心如此行径导致消息泄露,衣冠冢出事,佛珠遗失的事情虽然明面上不提,私下里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酸甜的口感过于幸福但也短暂,于是她又挽着身边人的胳膊四处观望,寻觅下一个摊位目标:“这次的事情牵扯的可太多了,江南的小少爷可别也是因为这件事找上我们啊。”


  


  空将钱付给小贩,将糖画又递给自己的妹妹,听着她的碎碎念,接过她的空签子扔掉。


  


“要真是因为这件事,那就好好宰他一次。”


  


  他这样附和着,牵住荧没拿食物的那只手,十指相扣,对方顺从地牵住,然后顺势拉着他的手摇摇摆摆。


  


  如此,周围的路人回头的更多了。


  


  市井人多眼杂,二人虽说换了服饰,却未曾遮眼那头金发。


  


  不出所料,身后再次有人跟随。


  


  市井传闻,璃月七星有不敬帝君的倾向,这次的佛珠事件更是一个导火索。


  


  帝君尚未表态,一直游离在他国与璃月的罗刹双子却多次现身,路径指向江南一带。


  


“要打扫一路的卫生吗。”


  


  空闻言侧头,轻轻揉着妹妹的头,带她拐入更深的巷子里。


  


“要辛苦一下了。”


  


  


  


  


第四棒  想变成真菌的阿澜


  


  怎么进入江南的细节,两人已经描摹不清了。


  


  锦南温婉而多雨,多产才子佳人,若不是日挥百卷,便可能行百里而事商贾。该说还是过强龙不敌地头蛇,打扰他们一路回归市井的好心情的蛇鼠之辈,在行进到飞云商会势力范围内的时候便消失匿迹了。


  


  所以连欣赏景致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惬意。


  


  薄雾如同一层看不清的丝缎隐去了他们罗刹般惹眼的发色,或许是买来的油绢衣*眷念这故土,挥臂行进间都带着霓裳花淡薄的香气。


  


  石桥湿重,水天一色,天地镜花之中,雨蓬未合的画舫*于他们面前停驻,一青衣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明眸微睐,起身上前迎接。


  


“你提到的那位方士少年今日不在吗?”


  


“甚是不巧,重云前日看到你们的回信,不止为何过于激动有些血气上涌,以致于晚饭时候误食了些许绝云椒椒,直到今日还卧家休息呢。”


  


  内心冒出小小疑惑的荧看向自己的兄长,后者此时正伸手做搀扶势,于是她搭上对方的手,随之上了船。


  


  待坐定后她从舫窗中去凝望远山雨景,才开始感叹起如今的处地。


  


“真是,还有些回不过神呢,似乎刚刚眼里还是落日大漠,转眼间已经到了轻烟水乡。”


  


“季末雨来得急促,此番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见谅。”


  


  家仆已经将茶点备好,行秋招呼他们有什么馋口的尽管说来,商贾水乡小吃风物也别有特色,两位路上辛苦莫要拘谨。


  


“璃月千里不同风,入目的景色也定不相同。”


  


“可惜在下生长于这水乡,只在幼时随家父北上进过几次平璃城,再往边地的大漠就只能在话本中观摩了。”


  


  荧轻描淡写了一下大漠的悍匪,合中的风光与风流倒是让江南的小少爷心驰神往。


  


“不过这次特派飞鸽加急将我们叫来……”


  


“咳咳,也是时候说说正事了。”行秋撤下掩盖出神的白锦袖口,正色从书本底下翻出几张画片,递给了桌前的二位。


  


“正如二位所料,事关如今在各地传得沸沸扬扬的佛珠失窃之案。”


  


“开国佛珠的意义不言而喻,‘七’的数字如此荒唐,怕是令有心者心里起痒。”


  


  双子对视,各取了一半画片阅看。


  


“但,这其实也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失窃,毕竟……”


  


  见二位已经阅完各自手中的画片,脸上的神色更显肃然,行秋才继续说下去。


  


“毕竟那七颗佛珠下落何处,我们已经知晓了,只是不宜公之于众罢了。”


  


  桌上的茶水在雨天凉得过快,已经失去了些许滋味。


  


“闯入群玉阁,却分文不取,只为了在案前的妆奁留下佛珠……”空接话道,眉间微皱。


  


“玉衡星我倒是有所耳闻,雷厉风行,大小事都入她手,可这小贼也懂避重就轻,提前知晓她会回家探望父母,将佛珠藏到那边。”


  


“七星虽有不善武力者,但手下仆从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有如此能力者,全璃月怕也是难寻。”行秋语气凝重地分析道。


  


“如此猖狂……”


  


“切不可轻举妄动。”行秋接话。“这一出‘物归原主’,应该不止是要往七星头上泼脏水。”


  


“可讲?”


  


  对方点点头。“前次帝君春末探政,一反常态地放开与大蒙的边地限令,如今大批大蒙人涌入璃月,不起什么风波也不合常态。”


  


“诸臣和各地官吏虽有怨言,却也不敢明讲。大蒙人骁勇善战,他们缺的只是中原的片亩稻米。”


  


  茶盏入碟落出清脆却响亮的声音。


  


  说罢又叹气摇头。


  


“不过我尚未接触过大蒙人,如今锦南尚未被渗透,他们又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盯住四散在璃月各地的七星?”


  


“行秋少爷暂且信得过大蒙?”听者提出疑问。


  


“难讲,但至少,岩君信得过。”


  


  荧想了想,也点头回道:


  


“我们到有位大蒙的友人,有一身好射术,对各地风向也略知一二,只可惜整日混迹于酒馆不见踪影。”


  


“而且托他做事的话,还要多多留意他有没有放在心上,若有一些事他觉得无聊的话,可能就给你搁下了。”


  


  说罢摊手笑了笑。


  


  行秋听后也扬扬嘴角。


  


“嗯,二位可知除魔世家卞家?”


  


“怎可不知。卞家与锦南最大商贾可是世交。”空随着他的话回道。


  


“最近在路上我也有听闻呢,”荧接道,“好像人们总可惜除魔世家一支系已经没落,独女下落不明,只在云先生嘴下留了几句没有下一回节的唱词。”


  


  行秋听后眨眼。


  


“佛珠乃夜叉之物,夜叉虽分善恶,却也录于《妖邪奇志家录》*之中,若能请得佛珠,我的世交好友说不定也终于可以检验一下自学的方术的效果了。”


  


  说罢他起身,于架几中取物。


  


“这七星毕竟还是朝堂上人…”


  


“江湖中人,就要用江湖中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油衣也称“油衫”,用桐油涂绢绸制成,故亦称“油绢衣”。


汉崔寔《四民月令·五月》记载:“以竿挂油衣,勿襞藏。”意思是要用竹竿把油衣挂起了,不要叠起来收藏。可见,最晚在东汉时这种高级雨衣已在民间使用,但民间普遍使用油衣应该在唐宋以后。


  


*指装饰漂亮、美丽的游船。


  


*《妖邪奇志家录》:重云家世代传承的奇书,记载了所有被降伏的妖邪。从无名小妖,到活跃在奇谈志异中的大鬼,种类万千,令人眼花缭乱。重云正是受到书中一段段惊人逸闻的激励,才立下杀尽天下妖邪的志向。


  


  


  


  


第五棒:九庚宸


  


  


  正所谓:江湖事,江湖解。


  


  山林野外,岩间云中,七星不照之处,往往有侠者义士代行大道*;一来二去,就形成了江湖。


  


  既是七星不照之处,江湖也自然有自己的规矩。这规矩多少与法律有所出入,但与道义的关系却极深。


  


  侠客行路,也往往本着一颗赤子真心。


  


  但,江湖是人聚起来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心计。


  


  如今璃月局势并不稳妥,夏季问政再过两旬就要到来,这佛珠之事,简直就是摆在面上的阳谋,是知些内幕者就能看出的,所求甚大的心计。


  


  而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明明既不求功名,亦不着心江湖风评。这样一位风雅之客,究竟是怎么牵扯进来的呢?


  


……


  


  西北风沙到处都是,温迪拿纱在口鼻前挡了三层,勉强算能出行。骆驼脚程不快,钟离押了串成色极好的玉手链,叫人牵了三匹草原马来。


  


“哪怕除去酒钱,也够你买上十匹了。”温迪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手链在老板手里被擦来擦去,心痛得就像手链是他的。


  


“玉石在西北本就卖不上什么好价,既遇上识货的店家,又恰巧缺两匹难得的草原骏马,抵了也无妨。”


  


  钟离语气平缓,仿佛不觉得拿出这么好的玉来抵价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好在店家乖觉,除去马外,又贴了许多食水粮草——多出的一匹马便是专牵这些的。听说这二位要一路到翘英庄去,还叫了个识路的伙计一道去,只怕两人找不到地方。


  


“那便辛苦这位小哥了。我自璃城来,好友更是大蒙人,对西北翘英庄一带确实不大熟悉。”钟离似乎并不觉得直言自己不熟悉本地有什么露怯的地方。他语气平缓,叫那伙计忍不住挠了挠头。


  


“先生跟我讲还成,但以后还是不要跟人随意抖底。盗宝团那帮……呃,家伙,在我们西北就像老鼠回了窝一样,到处都是。若是叫他们听了过去,命是好说,您的财物能不能保住确实是个问题。”


  


  温迪抖着身子忍笑。


  


“无妨,”钟离翻身上马,语气从容,“他们若是要来,那便来。”


  


  说罢,他看了温迪一眼,无奈叹气,“想笑便笑。”


  


  得了这一句特赦,温迪便笑得十分大声,惊得天上的雁都飞开了。后来笑累了,便不再笑,而是翘着一只腿,摇摇晃晃地哼记忆中大蒙的曲。


  


  他实在是很好的歌者,连见多识广的钟离也听得很认真。


  


  那位伙计一开始还有些窘迫,后来听了几遍,也跟着回环的调子一起哼了起来,原本绷着的肩膀渐渐放松,大约是一点不担心了。


  


  一路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什么事。到翘英庄附近山下的时候,伙计显得很高兴。


  


  温迪此时已不再哼曲了。他饶有兴致地目送伙计远去,冲钟离扬了扬眉梢。


  


“璃月西北的风中也有了大蒙的曲调。”他大约是有些累,此时轻声开口,声音里就带了些缱绻的味道。碧色的眼睛映着晴空,像抚出春水柔波的微风。


  


  钟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风要倾诉的时候,山岩是不必说话的。


  


  所以,他只是将风的缰绳牵到手里。


  


  两匹分带了食水的骏马并行山路,一直向上去,便是翘英庄。


  


  西北的澜沧一带,号称万茶祖地。翘英庄建于其上,自然也以茶闻名天下。


  


  温迪摘下面罩,深吸一口气,便觉得自己要在这茶香中醉倒了。


  


  他喃喃。


  


“若是这里的茶,倒也不是不能好好喝上一壶的。”


  


  钟离还未接话,庄门后便划过一点风声。对于温迪来说,风就是再熟悉不过的亲人,因而他一下便知道是有人来了。


  


  温迪知道了,钟离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他什么也没提,开口的时候像是来游玩的。


  


“翘英庄的茶,确实闻名天下。既然来到此处,不喝上一壶是过不去的。”


  


“确实如此。”


  


  他不提,却有人乐意接。那声音听着从容,又带着些神秘,一听便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当那身影推开庄门出现的时候,也确实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我倒是没料到,来者居然是钟离先生……”她看见钟离,微眯起翠珏岩般的眼,轻轻笑了一下,“璃港一别,钟离先生别来无恙。”


  


  钟离颔首。


  


“久违,夜兰小姐。这位是我的老友,名叫温迪,是大蒙人,”他简单寒暄过,便侧身介绍道,“我二人来此,是为拜访此地庄主。”


  


  夜兰双手环胸倚在门前,懒洋洋地听着,指尖拨过腕间玉珠。


  


  发觉钟离不再多说,夜兰似乎也失了兴致,叫了翘英庄的下人来把二人的马牵去马厩,便自顾自引路。


  


“庄主还在练功,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二位先到正厅就坐,喝些翘英庄的茶,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二人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往正厅去。


  


  来客中有大蒙人,夜兰便吩咐人去泡上好的茯砖。到了正厅,她请钟离温迪二人坐定。


  


  温迪伸了个懒腰,问道:“庄主难道是每日练功吗?”


  


  夜兰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习武之人,若不时常练习所学,很快便会生疏。”


  


  温迪叹了口气,“你们璃月人真的很勤勉。”


  


  钟离笑了笑,语气温和,“璃月的根基就是勤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上去未免太自然了一些。


  


  温迪撑着头,这样想。


  


  究竟是什么样的视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温迪想了想,没有再说话——毕竟茶来了。


  


  翘英庄的茯砖是一顶一的好,茶汤清彻红浓,香气扑鼻,更有醇厚回甘之绵滑,无龙井银针之苦涩,一入口便叫温迪沉醉其中。


  


“要是大蒙也有这样好的茶便好了。”他忍不住感慨道。


  


“翘英庄的茯砖,自产出开始,便销往大蒙、弗丹、至冬等国。只是顶级的茯砖多要陈上数年乃至十年以上,大蒙人多不知吧。”


  


  钟离细品两口,温声说道。


  


  这话一落,温迪便怀着疑问又喝了两口,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是「黑黄金」啊!”他用大蒙话说。


  


  在场两位璃月人皆都精通大蒙话,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冒犯,反倒是都点了点头。


  


“茯砖黑褐油润,金花茂盛,的确称得上「黑黄金」这一别称。”夜兰细品了口茶,语气平缓。


  


  温迪不由得眨眨眼,笑了起来。


  


“我们叫这个名字,其实只是因为它卖得实在太贵了,比等重的摩拉要价更高。不过夜兰小姐这个解释倒是很有趣,等我回去就用诗歌将其传播到大蒙的每个角落。”


  


“不过,若要说贵重的话,在璃月,茶应该比不上玉石吧?”温迪语气轻快,仿佛方才反驳人的并不是他。


  


“无论茶叶还是玉石,都要看具体成色。好的玉石虽说买不下一个院子,但换十匹马还是很够的。”钟离答道。


  


“那么,剩下的七匹马,夜兰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给呢?”


  


  温迪看向夜兰的手腕。那里有一条成色极好的玉石链子,正是钟离此前在酒不怎么好喝的酒楼里抵押的那串。


  


  夜兰忍不住笑起来。她没有说话,倒是有个男声开了口。


  


“七匹马没有,但七颗珠子还是有的。”


  


  一男子缓步从外走进来,声音洪亮。钟离从容品茶,并不打算起身。


  


“可是小叶紫檀?”


  


“自是小叶紫檀。”


  


“带金星瘤疤。”


  


“不错,带金星瘤疤。”


  


“包浆如琉璃?”


  


“包浆自然如琉璃。”


  


  三问三对,男人大笑出声,其声直冲云霄。


  


“不愧是钟离先生,果真讲究细致,无所不知!某等先生多时了。”


  


“庄主过誉,”钟离不动声色地颔首回礼,“但就我所知,那七颗珠子如今散于七星手中,庄主又如何能拿出来呢?”


  


“我确实拿不出来。”


  


他在钟离面前坐下,干脆地承认了。


  


  


  


*化用金琮天行之翼背景故事。


    


  


  


  


第六棒:又沂


  


  


  牵连着一场诡局的“七星”自然没那么好拿,他们作为局中人,任何动作都有可能搅动浑水,让本不明朗的局势更加捉摸不清。


  


  但......


  


“到了我们这个位置,许多事实在没必要亲自动身去做。”


  


  这位庄主的确是坦荡豁达之人,一庄之主的心计收敛得干净,只如一寻常江湖人般与他们谈话,“不才在道上略有几分人脉,前几日接到我一位小友的消息,有一双贵人已动身往江南去了。”


  


  有意思。


  


  温迪百无聊赖地单手把玩着茶杯,另一只手撑着脸,端得一副慵懒之态,“这是不是你们璃月人常说的‘空手套白狼’?”


  


“哈哈哈哈......这位小友真是言辞诙谐。”这般揶揄意味明显的话入耳,他却不见半点尴尬之色,“钟离先生与小友既是幕后人选定的入局之人,自有过人之处。某终日守着这偏远茶庄,中原的事即便有心也力有不逮,能请先生来喝杯茶已是大幸。”


  


“庄主过谦了。”


  


  客套话说完,便该是正题。


  


“某操持茶庄数十载,所求的不过一隅安宁。如今有心人欲搅弄风云,翘英庄虽可偏安西北,却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闭上眼,眉间沉郁渐重,“先生有大才,亦有大仁,一些东西交给先生,某方才安心。”


身后人识趣地屏退左右,将花厅留予几人。


  


“翘英庄外有一地名沉玉谷,是个颇有意思的去处。二位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但某亦想尽尽地主之谊。官道虽平坦,却少了几分自然野趣。二位要出庄时,不若与夜兰知会一声,领着二位经沉玉谷离去。绕是绕了些,但来一趟翘英庄,若不游览一番未免可惜。”


  


“那便有劳夜兰小姐了。”


  


......


  


  沉玉谷的风光是西北独一份的。


  


  云烟氤氲的山坡上斜伸出老树的枝丫,沁人茶香随着河水往南飘去,又散在叮咚的细碎声响中。


  


  温迪侧首张望,口中哼着新编的曲,身心都浸在这西北难得的温柔中。行至深处,他隐约瞧见某处枝条上系着条红绳,被风雨打褪了颜色,却仍倔强地荡在风中。


  


  踏马过河,便出了翘英庄的地界。


  


“夜兰小姐留步,后面的路就不必送了。”


  


“一别数月,钟离先生还是这般怜香惜玉。”


  


  似是在西北待得久了,人也染上了此地豪放性情,她撩开额发,全然不见于庄中时的深沉模样。


  


“庄里头人多眼杂,不好多聊,还请先生勿怪。这点东西是庄主的些许心意,望钟离先生务必收下。”


  


  深色包袱裹得严实,便是被主人以内劲送出也不见松散。若非这包袱直直朝着钟离面门飞来,他势必要赞两句用心。


  


  伸手稳稳接住,使巧劲卸去其中力道,钟离不动声色地收下试探,淡然称谢。


  


  在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少年耐不住他们这来来回回的客套,自顾自地取来包袱打开,露出其中的一鼎博山炉、一枚小巧的叶状玉佩*并一枚骨骰。


  


  他跨坐马上,瞧着手中的精巧物什,嘴角不住上扬。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余响套的垂玉之叶,一枚茶叶形状的玉佩。系山王某位好友悬于树上的一段无果的约定。


任何人没看过余响套装故事的话我都会伤心的ok?讲夜叉的故事怎么可以不带余响。


至于博山炉,则是辰砂套的那个杯子,记载了雷夜叉的一段过往。


  


  


  


  


第七棒 令


  


  


  那是只身没入深渊,不再回转的身影。


  


  那是奇异的景象,两臂握武器,一臂挂佛珠,一臂于胸前呈半合掌式,躬身向夕阳。


  


  他的身后是贫民百姓,身影弱小贫瘠,却有勇气伸手挽留那位奇异之人。


  


  而去者意已决,于是再不回头。


  


  


  那是他最后留在世间的影子,也是世间仅存的,关于那位镇国五护法之一“浮舍”最后的描述。


  


  待茶烤毕装入纸袋*,这个故事也叙述完毕,青衣少年抬眼,那二人蹙眉,显然是有了些许考量。


  


“世传,这位失踪的护法最后也战死在那深渊之中。”


  


  竹制的小碗中盛出来的澄澈之水舀入陶罐,再架于一方小火炉上慢慢烤制,以蒲扇缓缓扇风,整个过程行秋完成的极其雅致,行云流水,而荧的目光则逐渐追随着那双灵巧的手,引得空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看着对方从容又细致地去对待那被他称作“茯砖”的茶。


  


“你们璃月人都这么……”荧率先开了口,似是觉得不妥又斟酌了词句,“……雅致的么?”


  


  还未等行秋接话,船舱的帘子便被掀开,一白衣少年弯腰探了进来,眸子透亮清澈,让她想起以前在某位诗人手里见过的石英岩的颜色,又像通透纯净的冰面。


  


  对方或许是未曾料到舱内还有他人,怕唐突了他们又不好退出,于是僵在那里,直到行秋向他示意,才缓过神来顺势走到行秋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位便是我的好友。”一盏茶被安放在荧和空的中间,而少年看了一眼中间身旁的妹妹,抬手将它放在荧的手中,转头搭上行秋的话。


  


“那就是重云了,你在信中有提及。”


  


  那少年听闻提及自己,略有羞怯,朝着空一笑算是对提及自己的回应。


  


“那就不止是信中提到过的人,也是方才提到的除魔世家的友人吧。”


  


  茶气氤氲,香气萦绕,荧轻抿数口后才将茶盏放回桌面,任由身旁的兄长端去,看他由着那茶盏品茶后带着些轻快的语气接上方才自己抛出来的话题:“毕竟你的衣摆处都绣上了些除魔的标识。”


  


  少女眯着眼,笑的欢快,并不为初次照面而感到拘束。


  


  既是如此坐在一处,又有行秋亲手泡茶,且泡的是极为珍贵的茯砖,加上话中所提,来人的身份便也不难猜,如此便是认过人了。也没有什么好讲究的,重云于是也放松下来,接过属于他的茶盏,对荧的猜测表示肯定:“一直都想见见你们,信中虽是颇为投缘,终究是不如见了面。”


  


  此时茶也泡开了,透着红润色泽的茶水倒是提醒了两兄妹今日相见时行秋所说的话。


  


“说起来,行秋有提到你误食了绝云椒椒。”


  


  发问的人是空,倒不是存心捉弄,只是行秋也或多或少有提到过重云的体质,误食绝云椒椒算得上让人担心的了。


  


  不提也罢,这一提到首先是行秋变了脸色,递给空的茶杯到了半途又收了回去,倒变成他自己的了。


  


  这边重云则抿着唇瞧着行秋,直到对方实在受不住了接了空的话茬。


  


“说来惭愧,”他并没有想起再倒上一盏,也没有将茶盏拿开,而是就着饮茶的姿势,将眼神放至别处,罕见地压低了声音答话:“重云会误食绝云椒椒,是与我有关。”


  


  于是空荧二人再次出现了疑惑的神色,而重云少见地主动开口。


  


“仅仅是有关么?”


  


  被他盯着的人又轻咳一声:“……是在下做的吃食。”


  


  在空荧二人彻底懵住之前,他抢先将话茬又扯回正规:“方才我与双子有提过佛珠如今的去处,难的是如何将它取来。”


  


  这个话转移的倒是巧妙,也确实是一难题,毕竟要有七星的信任,又要平衡朝堂与江湖的关系,还要有人能帮助他们搭得上这条线。


  


  着实难办。


  


“不知罗刹双子可有听过璃月护法之一,‘降魔大圣’的故事。”


  


  行秋终于想起来空的那份茶,想再添一盏却见对方直接将荧用过的杯子轻巧推了过来,目光坦诚,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过,不知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一到正经事,荧反而会变得格外专注,此时正是她发出的疑问。


  


  茶水添至过半处便再递了回去,这次空倒是细细品茶没有开口,自己也敛了神色,跟着陷入这种思考里面。


  


“镇国五护法之一,现称为‘降魔大圣’的那位,便是还在人世间守望的最后一位护法,传闻他已经处在避世的状态。”


  


“与之相对的,是与这位护法略有相识,不论能力高低但某种意义来说能力略有共通之处,却选择进入尘世,协助七星处理事务的现任海月亭秘书。”


  


“如果能取得他们二人的帮助,则能与七星联系,并且取到七星的信任。”


  


“那又该如何取得这位护法的信任,或者说,最基本的能联系到他。”


  


  提到此处重云似有所悟,将一卷轴放置于桌上缓慢展开,那卷轴原是一幅图,绘制的是某个吹笛人。


  


“根据家书记载,此人曾帮助过‘降魔大圣’压制业障免于混乱,传言他行踪不定,但乐善好施,开朗豁达,若能找到此人并取得其信任,也是一种方法。”


  


“不过,”说到此处,重云再次踌躇了起来,“这也依然是个死局,此人行踪无人知晓,像是风,会出现在你不经意的角落,除了这碧色的眼眸与发丝的外表,可以说他的行事是十分隐秘的。”


  


  话至此处,他先纠结了起来,察觉到了理论的漏洞与死循环性质,犹豫着收回画卷,又被荧拦在一半。


  


  他抬头,看见那二人笑得灿烂,旁边的行秋略略疑惑半晌后又有所悟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我们刚讨论过,”空将荧的手牵住,十指相扣轻轻揉着,“很巧的是,我们认识。”


 


 


 


*“承热用纸囊聍之 精华之 气无所散越”——陆羽《茶经》


  


  


  


  


第八棒  想变成真菌的阿澜


  


 


  清晨山谷里顺着小路延绵的雾气总是含着一股清甜的香气,彼时晨光熹微,缠绵云端的软阳尚未温暖清透的冷云,摇摇晃晃地淌在低洼处的小水池里,垂在叶尖的清澈水滴摇摇欲坠,被来人行走的气流一碰,便泛起一圈圈涟漪搅乱了池里的面容。


  


“真是难以想象你们竟然会呆在这种地方。”空拉着荧的手,踩着湿润的泥土停在了一座矮房子前面。他目测了一下,估计以钟离的身高站在里面会撞到脑袋。


  


“还以为他们奔向了西北大漠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去了,现在又回来过着山中隐居的日子。”荧贴着空的耳朵,用手遮住她的口型小声说道。


  


“当着正主的面说坏话可不是淑女的行为。”


  


  恰到时候出来迎接客人的温迪晃着手臂,示意他们过来:“好吧,准确来说我们只是昨天刚到这里,你知道的,这段路途辛苦遥远,中间可得好生歇息一番再另作准备。”


  


“边镇至沉玉谷的距离算在大蒙不过是几个绵延的山头,更何况后者的山路连马都畏足,”空抱臂似做回忆状,“当年你一人跨了半个大蒙射杀恶鸟时,我们可没见你怎么歇息…”


  


“嘘——”后者听了这话脸色微变,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们就别提了。”


  


“你是说,钟离先生还不知道你当年还兢兢业业时的功绩?”


  


  这次到轮到荧惊讶了。


  


  要知当那时大蒙乱象,罗刹双子接手的委托的报酬已经足够逍遥十载了,而他们最大的委托人,却在风波平定后自己跑去了邻国逍遥,还不知道从哪里拐来了一位看起来传统得很的中原人来大蒙“做生意”,这事可让兄妹两人花了好久才消化。


  


  这两人的组合总给人带来一种难以捉摸透的感觉,温迪也就罢了,一位把看似无用的哄人之术学得一顶一的大蒙少可寒,鸟尽弓藏后喝喝酒唱唱歌自享其成倒也无可指摘;倒是这位自称往生堂客卿的钟离先生,以他们混迹璃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绝没有表面的身份那么简单,身份上大抵直逼七星,甚至还可能跟岩君有所瓜葛。


  


  所以说,他们不靠人引荐,真的就像温迪说的那样,是在边塞的客栈因为要店家供茶和还是供酒的争执才认识的?


  


  好!可是对璧人。她拍手称快。要是说把这组合托付给茶室的说书人讨几回故事,没个大半的月的悉心准备可难杜撰出来。


  


  不过没有机会留给荧询问去更多细节交付说书人了,跟他们一起前来的行秋重云二人在踏入这沉玉谷后,那方士少年便被茶树上的系条吸引;而好不容易得到许可出远门却看了一路书的小少爷书本一合,立刻道起了这里流传的逸闻诡事;这时两位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


  


  而此时差点再次成为常去的茶馆说书中的主角的钟离正坐在屋内,俯首端详着一枚小巧的叶状玉佩,桌上搁着方借来的玉带砚台,看来是刚刚成就了几幅墨宝。


  


  行秋和重云先打上了招呼,钟离因往生堂的工作每年去得江南不下三次,倒也识得二位世家少年。


  


“久违了,罗刹。”钟离放下那叶状玉佩,微微颔首。


  


“许久不见,钟离先生。”双子也回道,打量起这桌上的物件。


  


“哎哎哎,停下,怎么跟讨债似的。”


  


  越听越僵硬的氛围让温迪坐不住了,他及时打断,“先前收到你们联络了,要找魈的话倒也不算麻烦,只不过…”


  


“魈?”荧试着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璃月的文字虽说读音简洁,同音的写法却迥然不同。


  


“是那位‘降魔大圣’吧。”空贴到她耳边轻声解释。


  


“从鬼从肖,意是鬼怪饱受淬炼。”这时钟离接了话,“魈虽然行踪不定,却念着凡间的吃食,在望舒有一常住之处。但调查夜叉之事,这沉玉谷是必去之处,不如将他唤来此地,或许还能寻到佛珠的更多线索。”


  


“这!…这太麻烦了不太合适吧。”本是来寻传说中的“吹笛人”的重云却被与吹笛人同行的往生堂客卿轻描淡写的语气震撼道,因为能将“镇国五将军”唤来,肯定不是单单往生堂客卿能做到的事情吧?


  


“是的,不用麻烦降魔大圣了,我们可以即刻出发前往望舒。”相比而言冷静一些的行秋将目光移开从惊讶的好友脸上移开,提议道。


  


“诶?”虽然暂时居住的地方略显简陋,但还是搜刮了一些当地特色吃食的温迪刚准备找出来分给几位客人,转头却听到有人说要去望舒,“可是魈已经在路上了啊。”


  


“按时间来看应该马上就到了吧。”


  


  


  


  


第九棒:九庚宸


 


  


  温迪话音刚落,一道如鬼似魅的青色身影便闪入矮房。


  


  来者身披一件素色单袍,颈戴白玉佛珠,肩绣刺青,面覆傩面,声音清冷,不待众人出声便自报家门。


  


“魈。”他说。


  


“诶呀,说到就到——来这里坐吧?”温迪笑眯眯地拍拍位置,夜叉却顿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不必,我站着就好。”


  


  他这样说着,双臂环胸靠在门边。这时候,屋内几人才终于能看清这位来客的外貌。


  


  这位传闻中的“降魔大圣”、金鹏护法,竟是位身量纤细的少年,这让在场几人心中都有些惊讶。但护法周身气质危险如刀,只需一个照面,便无人敢轻视他。


  


  行秋本想请钟离温迪这二位开口,但刚一张口便对上了两人鼓励的眼神。


  


  他再转头看向罗刹双子——巧了,是同样意味的眼神,其中一位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重云因为过于激动导致重阳之体发作,此时正被迫猛灌冰酪。这矮屋之内,竟没有人能替他做出请求。


  


“额,那个——”行秋一开口,戴着傩面的护法便将头转了过来,金色的眸子直视着他,叫他颇有压力。


  


“想问什么?”见人一僵,魈似乎为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


  


“是这样的……”行秋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


  


  ……


  


  和荧联手将事务甩给可怜的行秋,空旁观行秋与魈交涉,忽而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金鹏护法环臂而立的姿态颇为眼熟。


  


  究竟像谁呢……


  


  还未等他想清楚,魈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叶型玉佩。这玉叶材质颇莹润,只是看着便觉十分怪异——周身布满裂痕,却没有崩裂成散块。更让人不舒服的是,那些裂痕全都透着血色,仿佛有什么人以血泡过一般。


  


“是我自荻花洲一带清扫妖邪时捡到。”魈言简意赅。


  


  正在一旁啃苹果的温迪抬头看了一眼,从兜里摸出一枚形制相似的玉佩——只是完好无损——丢给魈。两枚玉石并排放在夜叉掌心,除去血色裂痕之外,确实近乎一样。


  


“这……”行秋思忖片刻开口,“璃港近日确有传言,「神玉如叶,以血碎之,可得万宝」。”


  


“古有云,「玉碎人全」,”喝茶人语气平稳,也不知是哪来的杯盏,“玉石碎裂,是为挡灾。玉碎当以红布葬,此为「葬玉」。碎玉不葬,祸患将至;以血浸之,更引妖邪。”


  


  往生堂,居然连玉石的葬仪也有记载吗……行秋忍不住想。


  


“这里确实有邪法的痕迹——对常人来说,已经称得上危险。”


  


  冷静下来的重云试探着向魈开口,“降魔大圣,能否将碎玉交由我处理?”


  


“无妨。你随意。”魈语气淡淡,抬手将碎玉放到重云掌心。重云并没有太多动作,不久,那玉自己就散了。


  


“唔……好了,”如冰似霜的少年看起来有一点失望,“它撑得还算久,我本以为这次可以用到符箓的……”


  


  行秋安慰了他一下,在一旁不专心吃苹果的温迪眼睛亮了亮。他戳了戳身边的钟离,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道:“这就是你们璃月的纯阳之体吗?”


  


  以学富五车名扬璃月的钟离先生不动声色:“纯阳之体可慑鬼驱邪。若你想知道更多,大可亲自问他。”


  


“但——非亲非故的,也不好打扰吧?”温迪眨眨眼。


  


  你和钟离先生也是非亲非故,就挺如胶似漆的……荧在一旁吃着茶点想。


  


“说起来,这枚玉佩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行秋拿起完好的那枚,看向温迪,接话的却是钟离。


  


“翘英庄一别,庄主赠我二人三件物品。其中一件即是那枚完好的玉叶,剩余两件则在此处。”


  


  钟离所指之物,是桌角正散着袅袅香烟的博山炉,与炉边随意摆放着的骨骰。


  


“这香炉……”就这么点起来,是不是不太好。重云看了看钟离,欲言又止。


  


  钟离自然而然地接过温迪递来的一串葡萄,语气从容又温和,“香炉既为翘英庄所赠,自是用以点魂香的。”


  


“如今烧的便是魂香吗?”空出声问道。他来时就觉得屋内气味温和清幽,仔细去闻又闻不出什么,现在想来,或许是这香的功劳。


  


  钟离颔首。


  


“魂香为魂香花所制供香,乃翘英庄奉茶典仪必备之物。魂香香气清幽缥缈,需不经意间方能领略个中奥妙,因而也有着「不可求」的别称。魂香的香灰,则有避水引路之效。”


  


  他简单解释道。


  


“雾,雨之类也,行水,”行秋听完,忽然出声,抚掌笑问道,“先生点魂香,可是为了深入沉玉谷?”


  


  钟离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至于这枚骨骰,”少年侠客语气轻快,“茶庄给的骰子,自然直指岩上茶室。”


  


“这么一看,果真很巧,”荧也泛起一点笑意,“还有什么人,会比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和飞云商会的二少爷更适合去岩上茶室的呢?”


  


  


  


——TBC——




参与人员:


 @九庚宸 


 @一叶障目 


 @想变成真菌的阿澜 


 @悠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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